試論傅雷的檔案意識
傅雷是我國著名的翻譯家、文藝批評家。他涉足的領域十分寬廣,包括文學、美術、音樂等多個方面,并且他在這些領域中所達到的深度也是罕見的。筆者近日有幸整理翻閱了558封傅雷書信,徜徉在這些書信里,猶如在知識的海洋里遨游,其內(nèi)容包羅萬象,從中折射出來的思想更是流光溢彩。有關于翻譯的“神似”論,有對中西方文化的獨到見解,更有對繪畫、音樂、教育、出版等的精辟剖析和精彩論述,內(nèi)容豐富翔實不勝枚舉,很多已被后人挖掘和論述。但是,傅雷的檔案意識,卻未見有人論及。意識支配人的行動,檔案意識高低關乎檔案的行為準則高低。檔案意識小而言之關系到檔案資料的形成、積累,大而言之關系到整個社會、國家民族的歷史風貌遺存。傅雷的檔案意識,雖然很少被冠以“檔案”二字,但他對書信、手譯稿、講稿等檔案資料的重視卻表現(xiàn)在很多方面,散見于其書信的字里行間,猶如散落的珍珠,既清晰可見,又彌足珍貴;既影響深遠,又意義重大,表明他是一個檔案工作的踐行者。本文試就傅雷書信中折射出的檔案意識進行歸納、分析和評述,希望能夠帶給我們更多的啟發(fā)、思考和借鑒。
一、存為所用——清晰可見的檔案利用意識
檔案是歷史的真實記載,它的原始性、歷史性、記錄性是它的價值所在,從傅雷的往來書信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十分善于運用檔案資料。
1.利用文獻檔案目錄索取所需資料
1943年9月20日,傅雷致書自己的忘年之交、也是我國著名的山水畫家黃賓虹:“故宮令友寄書時,可否懇其將故宮現(xiàn)存出版物(不僅限于書畫古物,即文獻檔案亦在內(nèi))目錄附寄一份,或就原有目錄上將現(xiàn)有之書名圈出即可。”這是傅雷托他向故宮的朋友索要檔案資料的目錄,以便按圖索驥,收集到自己喜歡的書籍、字畫和其它檔案資料。這是筆者見到的傅雷書信中最早直接提到“檔案”一詞的書信,但其它間接體現(xiàn)的檔案意識卻不勝枚舉。
2.借助檔案資料解決各類實際問題
傅雷深知檔案資料的憑證和參考作用,他不僅自己注意保存,而且常提醒朋友注意保存,他對重要信件都存有底稿。實踐證明他的這一做法十分必要,多次幫他解決實際問題。他曾通過“復寫副本”解決人民文學出版社由于失誤向他索要不合理的一筆書款。1957年4月16日,傅雷收到人民文學出版社來信寄來的《約翰.克利斯朵夫》稿酬清單,附有譯者自購書20部發(fā)票一紙,當時傅雷一頭霧水,當即函達人民文學出版社主任鄭效洵先生,說明相關情況。原來寄來的清單和20部書不符合傅雷原先要求的“搭印穿線釘?shù)钠窖b本20部”。傅雷指出,現(xiàn)在既然仍系三眼釘,所以不能算作“搭印本”。并告訴對方:“此項意見,敝處有復寫副本留存,故決無誤記情事” 。由于傅雷存有底稿,上述問題有理有據(jù)得以順利解決。
3.深明檔案資料“鑒往知來”的重要意義
傅雷深明檔案資料的價值和史料研究的重要意義。1945年10月5日,傅雷曾在《民主》周刊第13期上推薦《歷史的鏡子》一書,并發(fā)表評論文章,文中寫道:“因為作者是治史的學者,材料搜集相當豐富……至于以史料的研究,用為針對現(xiàn)實的論據(jù),在從前是極通行的,從習作文章起到策論名人傳世的大作,半數(shù)以上都用這類題材。自從廢止文言以來,史論就冷落了。但在目前倒利多弊少,頗有提倡的需要。第一,學術和大眾可因此打成一片,尤其是久被忽視的史學,更需要跟大眾接近:‘鑒往知來’,作他們應付現(xiàn)實摸索前路的南針?!M髡呃^續(xù)公布他的研究成績,即是像附錄內(nèi)所列的18則史話和12則舊史新話,也是值得大規(guī)模搜集、分析而陸續(xù)印行的?!?/p>
這段文字里,鮮明地表明了傅雷對于檔案資料、史料的重視和肯定,并指出即使只是史料公布也是“值得大規(guī)模搜集、分析而陸續(xù)印行的”。